听见贝里安的话,众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特别是那些托关系进来的冒险者。他们在协会里躲了接近一周,本以为援军就要到了,没想到情况却越发危险。
“说了那么多,你还没讲到污染源在哪。”塔姆菈挥了挥战锤,率先打破了平静。“我们不是要去处理污染源吗?”
“按照仪式规则来看,污染源肯定在城堡里。而且很可能就在领主身上。”贝里安思索道。
“记得几周前,领主收到过一顶造型古朴的角冠。不过给他送礼的人很多,所以谁都没觉得奇怪。
我当时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也没瞧出问题,只当是普通古董。但现在想想,应该就是那东西了”
“城堡?”布洛克蹙眉打断道,语气似乎有点紧张。“城堡那边根本过不去。有头怪物躲在附近,应该就是在墙上撞开大洞的家伙——兽人,你知道那是什么?”
“大概是用来保证仪式完成的手段。”贝里安有些不满,但最终没有在对方失礼的称呼上多做纠结。“我也只见到过痕迹,还没找到它。”
“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还能输给一头怪物吗?”塔姆菈翻了个白眼。按照墙上的洞判断,那家伙虽然厉害,但绝对没有达到超凡。
超凡之下,数量优势还是很明显的。就算以路易那种夸张的身体素质,人多的时候也只能选择暗杀。
“是吗?那好吧,既然你们如此有信心”
意外的是,布洛克居然象是被说服了。
但大多数人并没注意到,讲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悄悄和身旁两名三阶冒险者交换了一下眼神。
“等等,就算我们能闯进城堡,可杀死一位领主”手持长枪的士兵脸色煞白。
作为毫无背景的联邦士兵,哪怕杀死领主的理由再充分,下场也是被绞死。
“放心,用不着杀死领主。”贝里安轻轻地拍了拍士兵的肩膀。
“野性仪式虽然古老,但我有办法将领主活着转化回来休息一段时间,咱们就出发。”
“等等!”
一直保持沉默的路易突然瞪大双眼。
“你是说,你能把所谓的‘羊头人’变回普通人类?”
“要在仪式完成前才行。”贝里安不明白路易为何激动起来。
“如果是已经成功转化的羊头人,那我的实力暂时还不够。”
“呼哈。”
艾丽气喘吁吁地奔跑着,双腿越发沉重。
但她不敢停下。那头恐怖的长角怪物或许还跟在身后。
而她的同伴那些被她崇拜的优秀冒险者,都已经死了。尸体零散的洒在地上。就象随意丢弃的垃圾。
“不,不对,不是这条路。”她转过拐角,试图回到安全点,却撞见幽影砌成的墙。
在感染爆发后,要塞镇里的环境已经变得越发错综复杂,简直象是迷宫一样。
“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又在身后响起。不急不躁,但永远不会跟丢。
“糟了。”
艾丽捂住嘴,又想起同伴的死相,眼泪因惊恐而不忍住流淌。
绝望之下,精神力早已枯竭的她,只能抽出腰间短剑。
或许能赢呢?
先前几名死去的同伴,肯定对那怪物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自己或许可以替他们报仇的。
她深吸一口气,将眼泪憋住。随后紧紧贴在拐角处的石墙上,双手握住短剑。一边哽咽着,一边等待怪物走来。
然而脚步声却消失了。
怎么回事?
艾丽忍不住探头看去。
街道空荡荡的,一点怪物痕迹也找不到。
安全了?
她松了口气,又突然感觉背后有点发凉。
于是一转身,刚好看见一只和她脑袋差不多大、生长着褐色毛发的巨手。
一段时间后,穿过迷宫般的小镇、成功到达城堡附近的众人,发现了这具无头女尸。
“没有感染的痕迹。应该是被怪物杀死的。”贝里安叹了口气。
他从衣着上认出了死者。是个性格很好的术士,经常帮他照顾伤员。跟其他混功勋的冒险者比起来,显得尤为可爱。
若是自己能来的早一些
“唉,愿自然保佑你的灵魂。”
“呵。好象是那队妄想去城堡里找路的二阶弱者。”身后冒险者看向同伴,笑道。“之前还瞧不起咱们。死得好。”
他们身上都带着伤——从协会离开后,一行人经历了好几次战斗,让他们信心倍增。
“原来外面的感染者这么弱。要不是非得留他们性命”
“请放尊重些!”贝里安怒目而视。他已经有些后悔带这些人出来了。
还不如让他们继续躲在协会里,坐享功劳总好过捣乱。
“啧。”布洛克斜眼瞥过去。“怎么?对上那群感染者,你说没死透,不让我们杀也就算了。这些破烂尸体,我们还不能说上两句?”
“你”贝里安想要开口反驳。
但杂乱的脚步和嘶吼声转移了他的注意。
“又有感染者过来了!快压制他们!”
贝里安大喝一声,却没有使用神术,而是抽出腰后短棍——为了解除野性仪式,他必须保留足够的力量。
最先冲出去的当然是路易。
感染者没有保留清醒时的技巧,很难对他造成伤害。
所以他直接硬顶着刺来的腐朽短矛,将其中一人压在墙上,再用两把短剑牢牢钉住。
塔姆菈伏地身子、挥动战锤,将一名感染者勾倒。两名士兵立刻扑过去按紧,用绳子捆住。
“太好了,是道恩,他还活着。”其中一人甚至认出了感染者的身份。
然而并非每一处战斗都如此顺利。
很快,便有一位冒险者因为经验不足,陷入数个感染者的包围。
“该死!快来帮忙!”他完全是被家中教习喂到三阶的,即使在来此混功勋的冒险者里,也属于草包。
要是可以随便杀,还能凭着身体素质取胜。如今畏手畏脚,动作不自觉就乱起来。
机会来了!
听见呼救声,布洛克嘴角忍不住勾起微笑。他后退半步,跟旁边的三阶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认为,现在就是挑起争斗的最佳时机!
“我来帮你!”布洛克大喊一声,挡住几位准备前去援助的士兵。
然而他的脚步却故意放慢,直到感染者提刀捅入受困者的腹部,才突然加速。
手中长剑亮起寒芒。他可以砍断感染者骼膊、也可以将其踢开。
但那一剑偏偏斩向咽喉。
“等等!请别攻击要害!”
正在奋力按住一名感染者的贝里安抬起头。
他认识那名感染者。是个名叫罗亚的中年人,在他刚刚来到要塞、被大家排斥的时候,曾主动来找他喝过酒。
然后,他就看见罗亚的脑袋被整齐切下来,落在地上,滚了两圈。
幽绿色瞳孔逐渐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