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惨白。

阴森森的树影下，时不时传来雀鸟哀鸣。

兽人沃祖尔提着昏迷的“战利品”，与三名同伴一起，走向开阔草地中静静燃烧的篝火。

篝火旁坐着五名兽人，以及一名半兽人。后者是这支斥候小队的队长，“凿眼者”豪格。

“豪格！我们抓到了这个。”沃祖尔闷闷地低吼一声，将手中侏儒展示给对方看。他用的是兽人语，听起来有些拗口。语气里没有任何尊敬。

“蠢货！”豪格看清对方手中的东西，迫不及待地站起来，一鞭子抽过去。“弱小的侏儒，毫无价值！”

与民间传说不同。地精其实只喜欢偷懒和折磨小动物，兽人才是热衷于掳掠其他类人生物的种族。

例如酋长们喜欢用精灵作为祭品，以获得神秘力量的青睐。

不过更多情况下，掳掠来的异族都会献给女祭司们。

但她们最喜欢的并非美丽少女，而是强大怪物，以替部落诞生出更恐怖的混种兽人、乃至魔兽人——据说这种诡异繁衍能力是兽人母神的恩赐。

“巨魔、食人魔、山丘巨人！”豪格独眼中带着凶恶。“明白吗！”

但沃祖尔没有低头。而是硬顶着鞭子向前一步，狰狞面孔与豪格贴的很近。

“不是女祭司们的猎物，是献给黑斧酋长的猎物。这只侏儒体内有精灵血统”他呲着獠牙，呼出的白气喷在对方脸上。“但是你闻不到。对吧，混种？看来你也不总是强过我们。”

身后的三个纯种兽人同时发出低吼。

“退下。”豪格表情平静，语气中没有半分惧意。“还是说你想忤逆‘狩猎勇士’，违背部落的传统？”

“并不。”沃祖尔盯着他，后退半步，将侏儒随手扔下。声音却变得更加洪亮。“我要向你发起挑战——荣誉决斗！”

“吼！荣誉决斗！”身后的兽人们一齐将拳头不断擂在肩甲上。

“嘭！嘭！嘭！”

篝火旁的兽人稍作尤豫，最终也选择添加。

他们其实并不歧视半兽人。但自从上次豪格在战斗中负伤撤退，威望就一落千丈。

而且对于大多数兽人而言，在决斗中死亡是种荣耀。

“怎么样，豪格？你要决斗，还是违抗部落的传统？”沃祖尔露出狞笑，双手握紧巨斧。

没有兽人会忍受一个逃避决斗的首领，这比受伤撤退更可耻——尽管擅长厮杀，不意味着有优秀的领导能力。但兽人接近动物的智力让他们无法理解这一点。

他们是盲目屈从于力量的可悲生物。

“我当然愿意遵从传统，但是”

豪格缓缓解下背后超过一米半的长刀。

“要先解决敌人！”

他突然朝地上的侏儒刺去！

“铛！”

刀尖戳在岩石般的厚皮上，绽出火花——一头古怪石兽从地底窜出，将侏儒吞入口中，又立刻下潜。

与此同时，黑暗中寒光闪动。一柄长戟突然袭来，砍在了低阶兽人的脖子上。

鲜血喷溅。低阶兽人喉咙里冒出些许气音，抽动几下，接着便失去生机。

攻击者自然是路易。

他听不懂兽人之间的争论。见到对方将朗达抛下，便迅速抓住了这个救人的机会。

不过一次性对付三名二阶、六名一阶的兽人战士，胜算绝对不大——尽量拖延一会儿，等索尔石怪跑远，就直接撤吧。

路易想到此处，便后退半步，将兽人脖子上的长戟拔出来，摆好防御架势。

然而奇怪的是，剩下的九名兽人却没有直接冲上来。就象是对同伴的死亡毫不在意。

那名叫沃祖尔的兽人瞥了豪格一眼，露出狞笑。作为少见的、智力接近人类少年的狡猾兽人，他想出一个点子。

“荣耀决斗继续——但不是你我之间。敌人只有一个。豪格，这是证明你勇武的机会。

跟他决斗。如果你赢了，我们就忘记你临阵逃脱的事。”

在沃祖尔看来，那名高大敌人显然实力不俗。九个兽人一起上，应该能轻易解决。可要是让豪格单挑或许就用不着自己出手了。

“你在说什么？”豪格怒目而视。

可身后的兽人们也齐声呐喊起来。

“荣耀决斗！”

豪格的脸色迅速阴沉下去。

这种情况下，自己并非不能拒绝。但是仅剩的威望也会彻底清空，从此再无出头的机会，只能离开部落。

要逃跑吗？

他沉默看向身材魁悟的敌人，却突然从对方略显生疏的姿势中找到些许希望。

这家伙的长戟，刚才好象还卡在了尸体中？难道是个新手？

或许单挑不是坏事。只要自己获胜，就能重新恢复威望。到时候甚至可以把怀有异心的沃祖尔直接处死。

他想到这儿，终于缓缓做出了战斗姿势，喉咙中挤出低声咆哮：

“好吧，荣誉决斗！”

“zá?kukr!”

路易听见兽人们齐声喊出了同一个单词。

而后一名体态偏瘦、手持长刀，比周围同伴矮一头的半兽人就站了出来。

这家伙瞎了一只眼，身上也满是疤痕。皮肤干瘪松弛，但肌肉线条很明显。浅灰色的头发束在脑后，胡须变成辫子。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他似乎想要跟自己一对一决斗？

路易猜测着眼下的情况。

如果属实，倒是天大的好事。

刚好周围的空间挺开阔，还可以让自己练习一下长戟。

而就在路易思索之际，半兽人豪格突然前冲。

“吼！”

他的步伐格外敏捷。吼声未落，便已冲到近前。

路易立刻挥戟横斩。

但由于身高原因，锋刃扫过的位置下意识有些偏上。豪格伏地身子，灵巧地躲了过去，长刀直逼路易颈部。

“铛！”

路易来不及将长杆拉回，只能扭动身子，用肩甲挡住。

随后才扬起长柄末端，朝敌人撩去。

对方却已迅速收刀，用刀身将戟尾格开，顺势向前一刺。

“噌！”

他避之不及，腹部立刻多出一道口子——但手中长戟也趁机向后一抽，接着直劈而下。

豪格只得放弃加深伤口的机会，主动向后撤退。

可他心中并不觉得可惜。

哼，对面的敌人虽然看起来高大，但确实是个新手。自己则是罕见的、以技巧作为优势的半兽人。这样的机会接下来还有很多。

而路易也同样乐观。他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找到门道。

毕竟在探查术的辅助下，他早就将长戟学会。差的只是些许实战经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