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外围的地精洞穴，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大地精聚落————不过按照本地人的说法，应该叫军团驻地。

塔姆菈跟在众人后面，低头走过哨卡。她并没有重返家乡的喜悦，而是戴上兜帽，尽可能变得低调。

路易则摆出一副观光客的样子，四处打量着。

这里本是一处山谷，精灵时期修建的高大石墙挡住了入口。门开在石墙靠上的位置，踩着台阶走过去，整个聚落便尽收眼底。

并不算太大。估摸着和普通小镇差不多，甚至比丹斯维勒还要稍小一点。但考虑到大地精全民皆兵，又饲养着战兽、招揽了许多“近亲”，军团的战斗力倒是更跟金港的常备军相提并论。

当然，真打仗的时候，金港肯定不会只派常备军上场。者、佣兵、

贵族私兵，以及城内的法师学院与诗人学院，能让实际军事力量至少翻几倍。

而且等到协约成功签订，聚落中的大地精们也会成为金港的可用兵力。

沿着石阶走下去，首先来到的是居民区。一栋栋整齐的小屋有序排列在山谷两侧，却看不到任何装饰，甚至还有些冷清。只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大地精在屋顶上锻炼身体。想来年轻人应该都在军团中。

再往前走，便能瞧见一片片阶梯型的耕地。

肥沃土壤加之水量稳定的谷内河流，是军团在此地长久驻扎的主要保障，也是他们愿意和金港签订协约的原因。毕竟传统游牧生活太不稳定，总有需要大肆劫掠的时候。

不过现在正是初冬，地上不见稻谷，只罩了一层薄薄的雪。有几个腰杆挺拔的士兵正在里面翻土，也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翻过这片耕地，沿着河流继续向上，就来到了一座格外宽阔的残破石宫一正是艾弗之前提到过的木精灵神殿。

如今大地精们将其当成聚落中心，在左侧高大的偏殿中修建了图书馆和学院，右侧几处圆形废墟也清理干净，作为祭祀场和角斗场。

至于中间宽阔的广场上，则支起许多摊位，俨然一副集市的样子。

其内从矮人烟草到联邦制式兵刃，种类也算齐全。

路易甚至看见一头待售的巨大原牛一扁角像斧刃般锋利，肩高足足达到两米，全身肌肉虬结。即使蒙着眼，也仍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这是种兽人驯养的战兽，脾气非常暴躁，很少被活着缴获。而且由于完全免税，它的价格甚至显得很便宜。

“这地方不错吧。”西多利厄主动开口。“其实我们本来是想给其他游牧军团提供一个交易场所。但很可惜————”

他看向几家罕见的大地精店铺。每个都颇为冷清，店主也是抱着胸、皱着眉，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

相比之下，还是旁边的小摊位更加热闹。地精商贩们上蹿下跳地招揽着生意，感觉很快就会进化成路易上辈子某些游戏里的样子。

其实按理来说，大地精的智力应该比地精只高不低。可惜他们不够贪婪，又太过死板。

比如前方的摊位上，有个大地精正拿着遐疵品找地精退款。谁知后者说得天花乱坠，将残缺变成了产品特性。吃瘪的大地精想了半天，也只能翻来倒去地叙述事实。

不过就在路易准备感慨一下时，便看到大地精把剑抽出来，在集市治安官的见证下，当众发起了荣誉决斗。

而结果基本已经确定：地精或许能保住货款，但肯定会丢掉脑袋————看来“进化”的道路上还有不少阻碍。

顺便一提，整套流程合法合规。作为守序的种族，大地精虽然不会胡乱杀人，但在第三方见证下、为解决分歧而进行的决斗，被视为文明高雅的，且极具观赏性的活动。

因此集市上很快聚集起一堆围观者。

塔姆菈看着涌来的人群，赶紧挡住脸，有些不安地朝路易身后靠去。

西多利厄也同时转过头，压低声音道。

“看看吧，路易先生。就算不是生死决斗，但刀剑终归无眼。”

而事实也如他所说。地精还没来得及认输，脖子上就多了一道将近十厘米的缺口，很快在人群的欢呼声中倒地不起。

“我们世俗派愿意尽全力保证您的安全捷但前提是您不能主动接近危险。那些家伙肯定会在决斗中耍阴招。”

“我明白您的意思————放心吧，如果没法保证自身安全，我就不会接受决斗了。”

路易退了两步，以免被地精淌出的血液沾在鞋上。谁知却撞到了什么东西。

“哎呦。”塔姆菈下意识嘟哝一句，又赶紧将声音压低。

路易转过头，才发现这姑娘正躲在他身后，用力扯着兜帽，试图遮住整张脸。

“咱们能走快点吗？这种热闹天天都有。”塔姆菈抓着路易的腰带，小声催促道。

她似乎看到了几个讨厌的熟面孔。

若是让那些混蛋知道自己已经失去神力，肯定少不了嘲笑。偏偏如今又无力反击。

“行。”路易压住心中的好奇，主动挺起身子，护送着塔姆菈朝集市外走去。

不过两人都没有注意到，铁锈般的血腥味弥漫之后，那头待售的原牛动了动鼻子，颈部血管很快膨胀起来。

“哞！”

随着一声响亮的鸣叫，巨大身影扯断锁链，朝着血液周围的人群疾驰而去。

“该死，都散开！战兽失控了！”

西多利厄首先发现危险。他连忙掷出短矛，并大喊着试图将众人驱离。

可惜原牛只是停下一瞬，就接着迈步冲来。甚至被疼痛激活了野性，变得更加狂暴。人群也挤作一团，短时间根本无法疏散。

路易见此情景，立刻准备上前帮忙。

然而就在这时，却听到原牛发出一声闷哼，沉重地摔倒在地上。

“咚！”

烟尘高高扬起，又缓缓散开。

而后众人便看见一只穿着高筒罗马凉鞋，趾甲染黑、筋骨分明的脚，踩在了原牛脖子上。

而脚的主人，则是一名大腿格外健壮、肌肉线条明显的女性大地精。头戴金冠，神色倨傲，嘴唇也涂成了黑色。

“扎尔图萨长官！”西多利厄立刻认出来者，随后便带着周围的大地精们，快速单膝跪下。

扎尔图萨随意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听说那个喜欢惹是生非、性格张扬的妹妹今天要回来，她还在因此犯愁呢。

作为姐姐，扎尔图萨自然知道风暴对于妹妹的意义，因此不想让妹妹受委屈。可即使当上军阀，她也没法改变族人的看法一无论是世俗派还是虔诚派，都不可能接受异教神。

都怪当年那群叛党。想到此处，她忍不住咬了咬牙。

谁知一抬头，就看见塔姆菈乖巧地躲在某个壮硕牛头人的背后。

不是，这还是自己妹妹吗？

那个牛头人又是谁？